在法学界,年过六十的著名法学家杜钢建教授曾经以“大胆论人权”著称。并以此入选“中国高层智囊名单”。
而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,在意识形态比较紧张的时候,杜钢建教授就在首都的中国人民大学,第一个倡言“在海外新儒家的基础上开出大陆新儒家”,并提出“儒家宪政”概念,不可谓不胆识超人,气贯长虹。而今,大陆新儒家学派已然成为学界一主流学派。
2009年后,杜钢建教授在湖南大学工作,频频就文明起源的主题发表观点,认为“世界文明起源于大湘西”,并断言古希腊人、罗马人、犹太人、日耳曼人等民族都是移民民族,其祖源可追溯到中国的大西南,源于古代中国的羌戎狄等族(杜教授专著《文明源头与大同世界》即将出版)。一时舆论哗然,国人震惊,这被认为是“对西方中心论的致命一击”。亦不可谓不胆识卓绝,一时无两。
杜教授关于文明起源的观点引起了学术界不少争议,但也得到了国内尤其是湖南湖北一些有志之士的热烈响应,拥有一批坚定而勇猛的拥趸。而且,分子人类学家、中南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黄石教授,也从基因学、人类进化角度对杜教授的观点予以了支持。黄石教授认为:现代人类起源于以湖南为中心的大西南。关于文明起源、人类起源这一主题,已经引起国人空前好奇,需要一批学者持续严谨地研究,杜教授的观点也还需要得到历史的考验。
为此,四维国学近日在长沙和府熬吧,专访了大陆新儒家的首倡者、世界新文明史观的开拓者杜钢建教授。
尹建华:“国学热”或儒学热由来已久,现在回过头来看,您觉得国学热的背景是什么?
杜钢建:国学热大的背景,同文化大革命有非常紧密的关系。关于文革,按照当年中共中央做的《决定》,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,是文革对传统文化几乎是全面否定的,都把它作为“封资修”来看待!这是一个倡导国学复兴的背景,49年以后的背景。49年以前还有一个大的背景,就是“五四运动”以来向西方学习的热潮,各个学科都学西方,这是“全盘西化”思潮的背景。这两大背景,都是与传统文化冲突的,是反传统文化的。特别经过文化大革命以后,法治被破坏了,民主被破坏了,传统文化也被否定了,祖先祠堂被推到了,祖谱被烧掉了……
文革结束以后,大家冷静下来,开始思考传统文化——刚开始必然是少数人,“国学热”就是从这少数人当中开始兴起的。北大的汤一介先生他们比较早地开始了推动“国学”的演讲活动,就像今天我们在熬吧举行讲座一样。这种演讲多了以后,慢慢地就形成一种思潮。所以,“国学热”的大背景,恰恰是对传统文化的破坏造成的!
尹建华:所谓“国学热”,就是对民族传统文化的“正常回归”?
杜钢建:是。而且,能不能“回归”,大家还觉得会很难。破坏一件事情很容易,十年文革就够了,但要回归,一百年都很难!严格说来,其实也“回归”不了了——祖谱烧了以后,还能回归吗?比如我这个年龄,在城里面三代以上,都找不到自己祖谱的谱编。还有很多实体文物,你破坏了就没了。
比如说,刚才我们讨论四川一个禹王时期的碑文,一百年前清末的时候有一个到日本去的留学生,就是禹王碑家乡的人,他把这些没人认识的碑文拓下来后带到日本——四川那个禹王碑是禹王时期刻的,叫“盘古王表”。我刚才讲上古历史,古代大家都不怀疑历史上有个“盘古王表”。不光这个碑,禹王时期刻了很多碑,一路到埃及都有!禹王时期的“七大臣”,皋陶、杜子业等等,走遍了天下。所以《山海经》、《山海图》(那个时代的“世界地图”)是在那个时期基本定型的。刚才我说,明代以前的人,不会怀疑这些上古文明,道理就在这里。古代一直有很多可以说明印证的材料,年代、姓名、帝王朝代的更迭等等都有材料证明。现在这些材料湮灭了,所以说,要“回归”,是回归不了了。但是,我们还是要逐渐推动传统文化的复兴和发展。
在国学复兴的过程中,我们法学界、国学界、史学界介入和讨论一些问题比较早,是在92年以前。我是在人民大学读的研究生,82年毕业的。我的老师辈们有几个老师真的不错,其中有个刘新教授,他专门研究中国古代和上古文明的政治思想、法律思想,认为都比西方的要早、要丰富,相信中国古代的历史——当然,他们那代学者也有他们的局限性。这些观点,当时对我的影响很大。
我82年毕业留在人民大学教书开始,就同我身边一批年纪比我大的专家打交道——我算是“出道”比较早的——大家就开始探讨这些问题,后来我又认为必须要认真的恢复传统文化。所以,我首先拿孔子和亚里士多德作对比,做了一系列的中西比较。比较的过程中,自己越来越感觉到中国的文化一定是早于古希腊文化!也一定比古希腊更辉煌!——到我们现代,尤其五四以来都形成一个观念:认为西方有法治有民主,中国古代是没有法治、没有民主的。这都是问题!所以,我就最早在学界提出“儒家宪政”这个概念,也最早提出“大陆新儒家”这个概念。
这里也有一个政治背景,从八六年胡耀邦去职引发的学潮,到八九年的学潮。无论是闹学潮的也好、反学潮的也好,总体上讲,都没有真正站在中国传统的根基上来思考民族未来发展的走向。都向西方走,认为西方的好,没有思考我们的祖先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文化资源——首先是政治文化资源,法律文化资源。所以,我认为要挖掘政法文化资源,大陆需要一批如海外新儒家一样的人物——不一定人多,有三五个专家来推动,将来就一定能成气候!所以我就提出了“大陆新儒家”的概念。其实当时很多人都反对,几乎是孤掌难鸣。包括吴光教授,他当时在浙江,也是不赞成的。
尹建华:就是说,在八十年代末就开始提大陆新儒家了?
杜钢建:是有这么早,这是与当时的历史时期分不开的,一场八六、一场八九——对我的思想冲击很大,感觉就要回到源头去寻找、去思考中国的未来。
刚才提到吴光教授,我提“大陆新儒家”的时候,他是不赞成的。他后来搞“新儒学”、“新仁学”,也是我前期提到的。他手下有一个社会学所的所长叫杨建华,是我的好朋友,主编了一个杂志叫《当代学术信息》,他对我的有些文章也不理解。但他知道,杜钢建讲的,是杜钢建认真思考过的,不会是胡乱说的,所以他认为可以发表宣传。那时几乎每期都有我的文章,有时一期两篇。我的那篇《新儒家在大陆的发展前景》,八九以后写好不能发表,95年才发表在《当代学术信息》。
他上面的领导吴光教授,老先生也很宽容。尽管早期反对,后来也接受了“大陆新儒家”这个提法。就像秋风一样,他们早期也不赞成。像天则所的盛洪,开始也不赞成。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家布坎南去世,而2003年盛洪在《布坎南〈宪政经济学〉中文版序》中,特意提到我讲的“儒家宪政”。当年讨论宪政经济学的时候,所长是茅于轼,还不是盛洪,就请我去讲宪政问题。我就讲“中国儒家的宪政问题”,在座没有一个人赞成:儒家怎么能有宪政呢?儒家搞封建、搞专制、搞愚昧!
即使现在,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儒家缺乏宪政传统。所以我就一直讲,中国古代有宪法、有宪政!关于古代的宪法问题,我在宪法学界,都讲了快三十年了。因为我最早带研究生就是讲古代的法律问题。法治当中第一法就是“宪法”,公法中的第二法就是“行政法”,然后是“刑法”“民法”这些部门法。但是呢,大家都不相信!所以这就非常严重。这就让我感觉到非常需要一个“大陆新儒家”的团队。好在,很快蒋庆从社科院法学所毕业了,88年到了深圳工作了。他就在南方开始宣讲儒家、儒教,一进来就很快、很深,还很坚定!一个人到贵州阳明山搞书院。我调汕头大学当院长的时候,我还请他和夫人到汕大来,希望他半年在山上,半年在学校带研究生,带一批队伍出来。他住了几天回去后,考虑还是自由好——汕头大学虽然特殊,但还是有约束的。
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,我在人民大学的时候,有意识聚一批朋友推动大陆新儒家的思潮。有个朋友——就不讲名字了,他现在也是教授——也是跟我后面,因为他是我学生辈,也准备写文章。后来学校的领导找他谈话了,说你怎么会这么想问题呢?意思就是不把他们那些老师辈放眼里了:你们就是正确的?我们都错了!?后来他就不敢写这方面的文章。当然,这也成为过去了。总之呢,在那么一个环境下,每个讲国学的人思考的角度是不一样的。
我的思考角度,始终是关注这个民族、这个国家,她的未来走向的问题。我认为,就像一个人一样,一个民族、国家都有她的前世、今生和来世。我们这个民族的前世是什么?大家不清楚!上古的前世、中古的前世、近古的前世,大家都理解不一样。那么就应该恢复前世的真面目。至于今世,大家都熟悉,埋怨的有、欢喜的有,获利的有、失落的也有,各种心态的人都有,但是呢,我觉得就像一个人一样,再苦难也是你这个民族的今生!日子要过好,文化要跟上。来世是什么?一定要研究方向,就是枕戈一直提倡的“大同世界”,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来世,也是世界的来世。那“大同世界”和我们的前世有没有关系?太有关系了!
“三代以上,世界大同”!这个是没有问题的。无论从地理学、地图学,你去查,还是从民族学,人类学,你去追踪,“三代以上,世界大同”,大同源于中国,然后走向世界!一点没问题!这点我坚信不移的。
尹建华:关于大陆新儒家的发展历程,不能不讲湖南人方克立老先生,他现在似乎成了“大陆新儒家”的反对派,但您讲过,在那个时代,方克立先生引进“海外新儒家”,是有巨大功劳的。能介绍下这个过程吗?
杜钢建:八九年以后,教育部在人民大学设立了一个“中心”,专门搜集全国的的文科研究动态。这个“中心”就办了一个内部的杂志。然后呢,我在八九年前后“鼓吹”大陆新儒家嘛,方克立先生在九零年有一篇文章,在内部宣讲和发表。同时他也很积极,给中央和教育部写信,说有一批学者用儒家取代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。
方克立先生其实在八九年以前贡献很大,在社科界研究海外新儒家,他是最重要的代表人物。《现代新儒家》的丛书就是他主编的,他在社科院是做研究生院院长,取得了一笔支持经费,有课题经费来推动海外新儒家的研究。
但是呢,八九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呢?就是意识形态急剧向左转,经济也滑坡,一系列事情都受到影响。所以,八九以后邓小平就认真思考了两年嘛,下一步该怎么办?九二年才有了“南巡讲话”。他发现一系列领域都在左转,方方面面都往左转下去,回到文革怎么办?这个左转的过程中,方克立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学者。就说有人想倡导古代的什么儒家,反对马克思主义,给人扣了很多帽子,还给中央领导写信等等。这个过程我全都清楚。当然中央对这个问题还是保持比较冷静的态度。
当时还有人,主要以他的学生为首的,把法学界一系列右派学者列了一个名单。那时我在《中国法学》,他们要拿到《中国法学》来发表。当时主编是郭道晖,也是湖南人,他就说,小杜,你看这个文章能发表吗?我们俩研究以后——我们重要的文章都报党组,司法部党组,法学会党组——研究了以后就交给党组,党组讨论以后就说,这个文章不能发!——你司法部主导的刊物,文章一下子左到这种程度,全国法学界不就又来一次“文革”了吗?人家讨论的都是理论问题,权利本位论、义务本位论这些,你给他扣那么大政治帽子干什么?那法治还要发展吗?法学理论还能发展吗?——最后就这么压下了。
尹建华:那篇批判萧萐父、杨子彬、蒋庆和您等人的文章,《要注意研究90年代出现的文化保守主义思潮》,96年正式发表在《高校理论战线》。正式发表以前,就已经“酝酿”很久了?
杜钢建:92年就有了,文章提到我但没提名字,说“北京高校的一个年轻教师”、“首都某大学的一位青年法学家”。这篇文章捅了好几年,批评了一批倡导新儒学的学者,矛头主要是针对武汉大学的肖萐父老师,《高校理论战线》后来给他发了,就是你提到的。
尹建华:那就是说,“大陆新儒家”至少在九二年就有这个说法,而且形成了书面文字?
杜钢建:是。但那时候还没有形成今天这样的大陆新儒家“阵营”,提“大陆新儒家”的就我一个人。兰州大学的杨子彬“公开揭举大陆新儒学的旗帜” ,我主张在“在海外新儒家的基础上开出大陆新儒家”,蒋庆在台湾的《鹅湖》杂志上提倡“以儒代马”,但他并没有提“大陆新儒家”,甚至自称是“老儒家”,以至于被人当作“儒教原教旨主义”的代表。“大陆新儒家”这个帽子后来被别的学者戴到蒋庆头上的,让人以为“大陆新儒家”就是从蒋庆开始的。
小平南巡讲话后的九五、九六年,我在天则所——就是茅于轼主持的那个,他在思想界比较独立的——讲儒家宪政的时候,那时秋风他们都还在研究西方经济学,根本就没有研究传统文化。很多现在叫儒家代表人物的,那个时候甚至在批儒家,小看儒家,笑话儒家。现在转过来了嘛,这就是进步,是好事。
今天我们看到,“大陆新儒家”可以说有阵营了。今天还不仅仅是“阵营”,我认为我们现在大陆很多党政干部已经是新儒家了。什么意思呢?就是儒家传统文化在十八大以后成为我们重要的理论资源,是中央竖的旗帜,是吧?然后,我的老家合肥,市委、市政府规定,每个干部要写家书——这就是传统做法!你不写家书?将来提干还要看你的家书写得好不好,都有考核的了。当然,我不赞成这样的考核。但是这就说明我们党政干部都是儒家嘛,都是“大陆新儒家”。
什么叫“大陆新儒家”?就是率先恢复传统文化!你恢复一部分也是啊。你不可能把它全部恢复起来,一个一个领域慢慢恢复啊。比如说九二年,中央六个部位下文,就是要求地方政府鼓励把祖谱编起来。你看看,九二年!小平南巡讲话以后,六个部委,发文要求回归传统文化,首先是续上祖谱。然后呢,这两年中央又开始强调“祠堂文化”。那么书院文化,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,也是慢慢地在恢复。所以我今年给自己定的任务就是:“百家书院”“千家祠堂”“万家祖谱”。我认为“大陆新儒家”走到这一步的时候——当然我们是自称“新儒家”,其实我现在对当年我提出的“大陆新儒家”已经不看重了。但是我认为,它的历史任务还没有完成——
尹建华:你认为“大陆新儒家”在形成的过程中,有哪些节点性事件或者重要人物?
杜钢建:节点性的事件,首先就是方克立批判了四位学者,一个是萧萐父,一个是杨子彬老师,一个是我,一个是蒋庆。接着他又写了一系列文章批蒋庆,而蒋庆是越批越勇嘛,所以我说蒋庆了不起就在这里。他是在政治高压下成长起来的,挺身而出倡导儒学,可以说是“铁肩担道义”的大家。后来有秋风,年轻,后来居上,一下子几本专著一出来,所以我一看,秋风,这就是一面旗帜,大陆新儒家的旗帜!其他还有陈明他们,搞《原道》那批。
但是呢,我看了一下大家的观点,每个人的主张都有问题,我都不完全赞成。蒋庆讲的儒教呢,是比较极端了一些,要把儒教变成国教等等——其实我们儒家成不了国教的。秋风呢,是在不断地一步一步研究,想跟我们现在的政治体制改革、社会改革相结合,比较中间一些,切合实际。陈明他们呢,基本都还在理论层面思考。我发现他们包括不少的学院派代表,觉得自己都是大陆新儒家的代表,其实他们还没有摆脱西方中心论的根本影响!对自己的祖先的尊重都还没有真正达到,不相信中国古人!
我呢,应该说是比较彻底的恢复祖先文化的主张者,只能说主张者。就是说,我相信祖先不像今人这么容易造假,骗别人、骗后人,故意写假书写伪书。祖先是非常诚恳的,当然少不了有问题,这在史学界、学术界都少不了的。但我相信祖先的历史文化传承是真真实实的。伏羲朝有宪法,神农朝有宪法、黄帝朝有宪法,从颛顼、帝喾到尧舜禹夏商周都有宪法。
尹建华:您很早就首倡了儒家宪政,现在已经是学术界的显学了,您能不能具体介绍一下您的“儒家宪政”的立场?
杜钢建:“儒家宪政”的基本立场是什么呢?上世纪末我在哈佛大学演讲,也讲“儒家宪政”。归结成五个字,就是“仁义礼智信”!这就是儒家的立场。
“儒家宪政”就是讲儒家重视法治,这就涉及到儒家的划分问题,是指孔子以前的儒家、孔子的儒家还是孔子以后的儒家?我认为,无论哪个阶段的儒家,包括秦汉的董仲舒,其实都是重视法治的儒家!谈到法治,那么一部很重要的法,国家的根本大法,你叫它“宪法”也好,“根本法”也好——叫什么法不重要,但大家都知道,只要国家存在,治理国家必要要有一部法律,它就是“宪法”嘛!至于后来的人说,《宪法》不写上“人权”二字不叫“宪法”,都是追随西方的语境。不写“人权”,不代表不保护民众利益啊!不代表不“以民为本”啊!无论哪个阶段的儒家,都强调“以民为本”啊!这就是儒家的基本立场。也是就我们今人讲的、我们执政党讲的“为人民服务”嘛!
这个儒家的基本立场,就是“儒家宪政”的宪法原则。宪法是一定要有原则的,没有原则不行,比如“为人民服务”——一个执政党,你的理论首先要正确,不能错!理论逻辑一错就麻烦了。为什么要否定文革呢?因为文革的理论逻辑错了!——人与人之间只有阶级斗争关系,六亲关系都不存在了,那哪行啊?所以不可能持久嘛。就是说,执政的理论基础要正确、要牢固。这个牢固来自于哪里?就是上古以来的历代政权的评价标准是什么?这就是儒家的标准:仁义礼智信。
这也是儒家宪政的核心价值、核心原则。然后,宪法还要有一些其他基本原则。第一个原则就是“限权”,能够限制帝王的权力才叫宪法,能够限制政府的权力才能叫宪法。历代的“宪法”都是这样,首先要限制帝王的权力。古代的帝王并不都是专制独裁者,只有当民主、法治被破坏了,才会出现暴君——而我们的教科书常说,中国历史都是黑暗的了。其实那是我们的历史书写错了、历史老师讲错了!就把一个朝代最差的部分写出来了,认为那就是历史。八百年周朝的历史,你把幽王、厉王的历史讲得那么突出,一些朝代上千年稳定的繁荣你不谈,只讲末代王朝的专制,就不讲以前如何民主、如何法治了。所以呢,中国古代的法治传统它是存在的。
尹建华:您是说,“限权”是宪法的最重要的原则之一?
杜钢建:“限权”!限制官方权力、公共权力。还有一个原则是“保权”,保障民众的权益——古代没有用“人权”这个概念,但它要保障民众的权益。这就是“宪法”的根本,叫“治国”、叫“安民”,“宪法”不外乎这两大方面。“治国”的内容,就是我们现在的立法、司法、行政等等,属于治国的内容和体系——为什么要这么多部门呢?就是让它们相互制约,有一定的限制,不能一个机构拥有所有的权力。这就是“宪法”最重要的一部分,我们今天的宪法也是这样。另一部分,就是要保障民众的利益。要“安民”,老百姓安定靠什么呢?他的利益,他的基本财产权要得到保障,基本的温饱要解决,弱势群体呢要让他们有依靠。所以,“鳏寡孤独”这些弱势群体,政府安排有大量财政来支持。甚至,这些支持力度之大,我们今人都想象不到!古人七十岁的时候,不吃肉食就不叫“吃饭”;不穿丝绸,就不叫“穿衣服”。对待七十岁以上的老人,这种生活保障,我们今天能够做到这种水平吗?做不到!
这可不是乱讲,我讲的每句话都有证据!比如,把商代的宪法带到今天北朝鲜的箕子,创立了“箕子朝鲜”。“箕子朝鲜”做到什么程度?七十岁以上的老人,一年有三个月,由国王出面用财政宴请大家,别的养老保障就不说了。可能你会说,啊?这种故事也有吗?有资料吗?你放心,我讲的都有资料!古人的财政投入不像现在,现在政府管的面太宽,不该管的事太多,大量财政没有用在社会福利上。古人当然也有他们的问题,他们的腐败主要体现在对宫殿投入的量太大。用于社会福利的也不少,是我们今人无法企望的!——你怀疑古代有这么好吗?其实就是“疑古”嘛!
我就说,过去两百年,是“疑古派”占领了我们整个舆论市场,这和他们接受的教育有关!其实我当年接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,只是后来比较早地反思这些问题。“疑古”,“疑”到古人的话、古人的制度,都不相信,甚至古人写的书是“伪书”等等。你看,民国后期到五六十年代,史学界很多专家讲,这是伪书那是伪书,后来考古界证明大量的都不是伪书!顾颉刚疑古是最典型的。比如胡适,你看他们晚年做什么?胡适跟国民党到了台湾,晚年到美国的康奈尔大学,你看他讲的是什么?讲的是中国古代文化!他和陈独秀两个人是一定要“打倒孔家店”的,把传统文化否定掉的。可是他们晚年如何呢?回归!不得不回归,不然连饭碗都没有了——只有研究这个才能在别人的大学里任教。比如早年反对传统文化的陈独秀,从国民党的监狱出来后,在四川江津也开始自己的反思。
尹建华:就是说,宪法的核心原则“限权”和“保民”在儒家传统中一直就存在。
杜钢建:根深蒂固!当然每个时代的宪法都不一样嘛,就像我们说一个人总有他的前世、今生和来世,民族的前世怎么会和今生完全一样呢?比如,你的前世,可能在秦朝出现过。但是今生呢,今天这个时代和前世肯定是不一样的,但还是你这个人!
尹建华:您的意思是,你相信人的“轮回转世”?
杜钢建:我相信轮回!我相信有神存在!是有神论者。我是佛教徒、道教徒,也是儒教徒,是“三教徒”。所以我是主张儒释道传统文化的“三教合一”,这在谁身上体现得最典型呢?就是六祖慧能!佛教传到中国,真正进行了宗教革命的,体现在六祖的《坛经》。《六祖坛经》的精神是什么?结合了最平实的儒家思想、道家思想,加原来的佛家思想。
所以我认为,下一步中华民族的来世怎么办?今生,我认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,但她的来世靠什么?靠六祖文化!靠儒释道三合一的文化!这就意味着对我们现有状况的挑战,包括现存很多意识形态都要进行挑战。比如有神没神?这就是一个大问题。
尹建华:“儒家宪政”除了以“仁义礼智信”为核心价值的“限权”、“保民”原则之外,还有没有更具体的说法?
杜钢建:现在宪法学界绝大多数人认为,“儒家宪政”是没有宪法的,宪法是从近代英美开始的。其实他们连西方古代宪法都忘了!古希腊的著作,你看修昔底德的《伯罗奔尼撒战争史》,希罗多德的的《历史》等等,包括古罗马的一些史学家、法学家,大量都是在讲他们的宪法。我们中国学者往往视而不见!说古代西方没有宪法。
进一步呢,就说中国古代更没有宪法了,全世界的宪法就是近代英国的不成文宪法、美国的成文宪法——只有中国学界在这么荒唐地讲!讲给日本人听,他们也不会这么认为的。日本说他们在隋唐时期就有全世界最早的宪法,而且用的就是“宪法”两个字,叫《宪法十七条》。派遣第一个遣隋团的就是圣德太子。圣德太子何许人?他的前世是在湖南南岳庙里做和尚,这一世投胎到日本后,做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摄政王。他的姑姑,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女天皇,叫推古天皇,她自己不管理政务,交给她的侄子圣德太子来管理。圣德太子一掌权就写了一封公开信,不仅让政府体系的人知道,让社会上下的人都知道:我前世在南岳衡山,我今世在日本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传播佛教文化。所以要求天皇批准他,派一个遣隋团到中国——后来中国还派过一个回访的使团,不过史书上很少讲。从圣德太子开始,“宪法”有了,行政法也有了,叫《冠位十二阶》。
其实这都是学的隋唐时期中国的宪法文化。我八十年代在日本一个大学讲宪法的时候,他们就说,杜老师讲的宪法都是后来的,最早的宪法在我们日本。我一听,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呢?于是,我就开始研究。果不其然,就是圣德太子的《宪法十七条》。但是我告诉他们,这十七条的每一条是如何从中国传到日本的。
什么叫“儒家宪政”呢,首先要有宪法,没宪法就谈不上宪政嘛。然后呢,我们讲宪法是动态的,有了宪法后,你总要实施啊。你实施的水平高,你宪政水平就高;实施的水平低,你宪政水平就差。比如说,今天有宪法,你问我们有没有“宪政”,我们当然有“宪政”,有大量的实施,比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。只是说宪政水平的高低而已。也就是说,你宪法规定的落实程度如何而已。一个国家、一个朝代的宪法,不外乎就是这样。要看到,古代在宪法实施的很多层面比今人做得好,比如说,中央政法委过去有一个文件规定,“法官判案不准引用宪法”,所以我们的宪政水平低。宪法水平当然也有问题,宪政水平就更低了,就是很多规定在法院无法实施。
尹建华:法官判案不能引用宪法?
杜钢建:这是内部的一个规定,所有的法官和检察官都知道的。这个规定就决定了我们的宪政水平不如古代!古代有什么,有司宪制度!“司法官”,我们知道有;“司宪官”呢,我们今人都忘了,包括法学界都忘了。中国古代可是有“司宪官”的——
就是法官判案要遵循宪法,一定要有一批专业的干部队伍围绕如何保障落实宪法做工作,要有“司宪官”,要有司宪制度,要有“大司宪”、“中司宪”、“小司宪”。比如现代韩国,就不象今天的中国这样迷信西方。同韩国的宪法学者一交流——都是顶级的宪法学者,宪法学会的会长、副会长——说你们中国大学里的学者都说全世界的司宪制度源于美国,就是“违宪审查制度”Constitutional Judicial Review System,就是宪法司法上的审查、解释,在韩国就简单称之为“司宪制”。他们说,你们中国人好奇怪,你们都忘了我们东方了,司宪制度源于我们韩国!
然后我就说,对不起,你们知道哪里来的吗?古代中国来的!韩国的司宪制度来自于中国唐朝龙朔年间(661年-663年)的司宪制度,然后我们拿这个历史同他们讲。比如说“道”这个制度,在唐代不是行政辖区,而是司法辖区,监督区。若干个州合起来,就是一个司法大区。假设我们现在搞司法改革,把湖南、湖北、广东合起来叫一个司法大区的话,就是唐代讲的“道”。这个“道”到了韩国就变成一个行政辖区,相当于一个省一样。韩国的历史都跟中国的历史分不开,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嘛。
我们自己倒给忘了,你一研究就知道,不光我们法学界,包括历史学界、考古学界都是“全盘西化”!还不是向西方学习,而是盲目崇拜西方!甚至相信一些西方人都不相信的东西。比如说我们法学界说,西方古代没有宪法,古希腊没有宪法,古罗马没有宪法等等。我到希腊、罗马考察的时候问他们,你们古代有宪法吗?他们说当然有啦!打开我们的史书,那么多史学家都讲了我们的宪法制度,包括亚里士多德都讲到过。治理一个国家,没有宪法如何治理嘛?
我们现在应该借鉴一些古代的经验!推动“儒家宪政”,就是要尊重我们祖先的经验。比如,首先要让宪法实施起来,法院审判案件能不引用宪法呢?只有中国现在有这个规定,不准依据宪法审判案件。这个必须要改变!否则你要宪法干什么?
不改变就意味着你的宪政水平低嘛!那我们就要始终不懈地提倡“儒家宪政”,督促它去改变嘛,不改变意味着你不尊重宪法嘛。至少你执政党要尊重宪法,现在有“宪法日”什么的,就在不断的改变进步。只是还不够嘛。现在大量的政府违宪的情况很多,那么谁来纠正?
不能引用宪法它不就存在违宪嘛。所以呢,要学习儒家宪政。我不是说了吗,中国学习儒家宪政至少还需要二十年。就是说这届班子,你真正想要宪法在日常生活中有权威还做不到,至少还需要二十年的传统文化的推动!慢慢让大家意识到“今不如古”——我们现在普遍都说“古不如今”,在我看来恰恰“今不如古”,很多领域“今不如古”!
尹建华:您研究文明起源的问题,中西文明,有它的源与流;也有人说,文明同源,同源而异流。您觉得中西文明的相同之处或差异,在哪里?
杜钢建:我年轻的时候就想找中西文明的差异,比如对比研究亚里士多德和孔子,想找出它们的差异。找差异的过程中就慢慢发现什么呢?89年以前基本上思路就清楚了,慢慢就发现,越往前越一致,几乎没有差异!
到后来才出现了差异,原因何在?我就要思考了。西方文化从哪里来的?因为我们研究西方,读古希腊古罗马的书嘛,发现西方是移民文化。我一到湖南来的时候,演讲时提到西方文化是移民文化,大家还不相信。那么移民是从哪里来的呢?是从东方去的。东方哪里来的呢?西方都说是印度去的。在古希腊希罗多德时期呢,古希腊人对东方的认识就是印度,印度已经是极东地区了。就没有想到印度以东,还有这么大的国度存在。然后我就开始思考印度文化,思考过程中就发现,印度文化是从东边去的。东边,中国这么大,那么是北方还是南方呢?我没到湖南来以前,我就意识到是南方,但主体思想同我们大家接受的教育都一样,还是以为应该在北方。
到湖南之前,我在广东生活了六年,那时候就研究了南方的历史,根据广东的考古和其它的一些史料,慢慢的我就感觉到过去接受的教育有问题,“北方中心论”有问题!要打破“北方中心论”。“西方中心论”更有问题,什么都是西方的。古希腊文明太晚了,怎么可能它在前面呢?民主、法治的文明源头在哪里?就开始寻找。所以,就发现在大湘西这个地区。你问差异,差异都是后来华夏的各个民族到了西方以后,慢慢变迁形成的差异。
然后你只要翻一翻史书就知道,从盘古开天地以来,中国的历史有多么漫长悠久。盘古开天地到现在多少万年呢?史书上过去都有不同的记载,其中就有327万年的说法。在有巢氏之前,就是禹王石碑《盘古王表》里面就列出了五十多代帝王的姓氏,而且每代帝王都是很多年,一个朝代一个朝代地传承下来,然后才是有巢氏。之后再过多少代,才是燧人氏,之后才是伏羲朝。伏羲朝有五万年的历史,然后才有神农炎帝朝,之后到黄帝朝——现在一说黄帝以为是一个人,黄帝朝有十代皇帝呢。这个历史呢,古人都清楚——明代以前的古人。清朝以后,慢慢的西方中心论的思想就出现了。因为明朝的时候有很多传教士到中国来了,慢慢的,西方的那些文化的亮点,器物的发达,政治如何法治民主等等,中国人一看,慢慢地接受西方,贬低祖先,不反思自己了。然后呢,中国再一落后,被西方打败——不想想什么原因被打败,就一切归咎于祖先。
所以,你说中西文明对比,西方的文明哪里来的?我们首先讲苏美尔文明,距今不到七千年!我到西方,就喜欢看它书店里的“世界史”——我二十多年前出国看到的世界史是什么呢?从时间上中国这脉文明大概可以排到第三位、第四位,后来排到第五位,越往后又排到第六位,甚至还排到古希腊之后了。那这不是开玩笑吗!古希腊最早的三大民族从哪里来的?都源于中国!然后呢,古希腊的文字在公元前九百多年才出现。这文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?我都有研究的文章,在大同思想网都有,时间有限就不多讲了。西方文明源自中国,古希腊是这样,古罗马也是这样,古埃及是这样,两河流域的文明也是这样。
尹建华:那为什么经过不同的发展路径之后,到了近代我们的科学技术就落后了,然后就挨打了?
杜钢建:好!你讲到了科学技术落后了,其实不是这样!西方的文艺复兴哪里来的?大家忘了!我建议大家看两本书,是同一个作者写的,叫《1421:中国发现世界》《1434 :中国点燃意大利文艺复兴之火?》。《1421》,讲的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,中国人是如何发现新大陆的。《1434》讲当时的郑和舰队带着明朝的百科全书《永乐大典》送给了罗马教廷,罗马教廷召集了顶尖的科学家集中在意大利研究。几十年以后,各个学科突飞猛进。这批人成为文艺复兴的第一批启蒙者。所以欧洲的文艺复兴来自哪里?来自中国的百科全书《永乐大典》!
你说,这个观点应该不是主流观点,那什么叫主流呢?在我看来主流就是“西方中心论”嘛,直到今天我们的主流依然没有改变,都是西方中心论嘛。其实我讲的都是实实在在的,你去看——又何止四大发明!多了去啦,整个几何、数学、天文学都源于中国!再一个,近代这一百多年大家为什么对传统文化这么反感呢?认为我们被打败的原因就是传统文化不好。其实,我们被打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?是我们的海军!清朝的海军如果能维持像明朝郑和舰队的规模,那小小的英国跑那么远,能登陆吗?你说那荷兰小国的海军能到这儿吗?八国联军算什么?海军没建设好!让他们登陆了,一鼓作气地。再加上我们内部的各种原因——大家早就想反清朝政权了,政权腐败民心散了、“官心”散了嘛。所以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。
反过头来,大家反而认为这个都是因为西方科技发达啦,大炮厉害啦——它那大炮从哪里来的?都是我们明朝的《永乐大典》告诉他们的!然后他们按照那个发明把炮又进一步改进……你看看我刚提到的那两本书,西方人写的,叫孟席斯,他原来是英国潜艇部队的海军中校,退役之后二十年研究这些问题,写了两本书,搜集有很多照片、地图等资料。在漫长的西方中世纪,西方哪有什么大炮?而中国火药火炮技术在宋元已经很发达,中国的古代科技已经奠定了西方近现代科技的基础。
尹建华:您的意思,这是“东学西渐”——
杜钢建:对!你说我们科技落后,其实我们不落后!关键是清朝入侵中原以后,把我们很多科学家打走了。当时元军进军中原,也是把我们很多的科学家打走了。一个国家的科学队伍稳定非常重要。后来我们的原子弹研制成功了,如果没有一批人从美国回来,没有一支坚守的科学家队伍,我们今天的科技水平能达到今天的水平?达不到嘛!
一个国家,你看她未来的发展,你要看她的团队,知识分子团队。
尹建华:杜老师,您常讲世界文明源于上古湖湘地区,也就是中国大西南地区。包括媒体讲的“湖南中心论”啊,已经在学术界和社会各界引起巨大反响,能不能介绍一下?
杜钢建:在不同的时代,我们有不同的世界文明史观。比如西方中心论的世界史观,黄河中心论的中华史观。在西方崛起之前,其实没有西方中心论的;黄河中心论,其实也是近百年形成的。一种史观,往往会取代或推翻之前的主流史观。中国南方起源论,是新近形成的一种史观。
世界文明的起源,其实常常藏在史书的细节中,我们一般人不察觉而已。刚才讲中西文化历史交流,我讲一个很重要的细节。在公元前5世纪,也就是我们的春秋战国时期,希罗多德写的《历史》中提到一个细节——这个历史学家很可爱,他听到别人讲口述的“事实”,尽管他不相信,但也还是把它记下来。他游历过很多地方,记了很多事情。其中有一次到了北方,再往北已经去不了了,有人说看到天上“下羽毛”,满天都是羽毛!希罗多德认为不可能是羽毛,但这个人说自己亲眼看到了,他就把它记录下来。他其实也不相信会是羽毛,显然,去过北方的人就会知道,很大的大雪看起来像羽毛。但这个人就说自己看到的是羽毛,他就把它记录下来,写下来留给后人去判断。
究竟是羽毛还是雪片?他留给谁来判断呢?杜钢建!目前为止只有杜钢建一个人解答了。为什么呢?早在希罗多德之前就有人记录了,谁呢?周穆王!到西方拜见西王母的时候。西王母就给他说,你离开王母国以后,你不要往西北走,有个地方满天下羽毛,很危险,千里都是羽毛,你进去以后出不来,迷路后会饿死在里面。周穆王根本不信,为什么呢?他带的军队多。他闯进去一看,真的满天都是羽毛!因为带着漫长的队伍所以不会迷路,然后回到了中原地区,把全国的军队都拉去了。拉去干什么?就是捡羽毛。一捆一捆,拉回中国。
“下羽毛”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那个地方呢,就是现在的北欧,在商朝、周朝的时候,北极燕鸥非常多。它每年会迁徙到南极,然后再回到北极地区换羽毛,一到冬天风一吹就是满天的羽毛——北极燕鸥换毛。
你说细节重要不重要?这个细节说明,周穆王拜见西王母是真实的故事。史学界否定说,这个是文学作品。保利集团在海外买回来一个鼎,是周穆王去世五十年以后做的青铜鼎,铭文就有周穆王的记载——这时史学界才开始反思,原来周穆王肯定是真实的历史人物,有记载的,不是瞎说的。
西王母也是真实的历史人物!炎帝时期就有记载,炎帝的老师叫赤松子,在湖南茶陵;在湘西、湘东一带活动的赤松子的老师,就是西王母。西王母教他的一个绝招就是“服水玉”,“入火自烧”而不化——不怕烧,烧不死他。这种奇迹,当然是一种方技了,一种技能。黄帝也想拜见西王母,为了见西王母,在现在的南岳衡山上建道观,叫西华观。黄帝和蚩尤打仗的时候开始打不过蚩尤,求助西王母,西王母派她的一个徒弟“素女”给轩辕黄帝赐书和经文,让轩辕黄帝在两个山洞里分别修炼了六年,一个是崆峒山,一个是博望山。最后学会了这一套兵法等等,打败了蚩尤。黄帝以后的历代帝王,有不少人见过西王母,或者是帝王派的大臣。
尹建华:“湖南中心论”其实最早是湖南的学者周行易老师提出来的,因为他讲了一句话,“五千年前,中华文明的中心在湖南”。杜老师您提出“日耳曼人源于上古湖湘地区”以后,别人就煞有介事地说“原来希特勒都是湖南人的后代”(众笑),结果全国人民都知道了。经过澎湃新闻网的渲染,这个“湖南中心论”开始为全国瞩目。然后,黄石教授就用“人类分子学”完善了“湖南中心论”——他认为,现代人类起源于以湖南为中心的大西南。如果我们把这些观点系统化,严谨化,“湖南中心论”是否成立的呢?
杜钢建:我不讲“湖南中心论”,我讲的是大湘西!
我讲“大湘西”,什么意思呢?在古代整个四川、贵州、广西到云南,作为一个行政辖区的时候,其政治中心在今天的湘西。比如说古桂国,八桂之国,大家一定以为“桂林”最重要,其实郴州的桂阳是广西的桂国的首都,然后呢整个古黔国(贵州简称黔)的中心在哪里呢?在今天的湖南黔阳。再比如说古苍梧国,整个四川地区都是苍梧国的管辖范围,古苍梧国的中心在今天的永州。我讲“大湘西”,是因为政治中心在现今的湖南,可是它的领域是整个大西南。所以呢,枕戈用“湖南中心论”来概括,我觉得也可以嘛。因为它的政治中心在这里。
尹建华:杜老师您是“影响中国法治进程的百位法学家”之一,这表明法学界是绝对认可您作为法学家的地位的。作为一个逻辑严谨的法学家,您为什么会对上古文明产生这么大兴趣,这么执着地追寻,去找证据、寻细节,来构建您的体系?
杜钢建:这不是为了要构建一个什么杜钢建体系,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。我是追溯人类法律文明的起源,古希腊我们知道它有法律文明,不只是中世纪以后——古希腊有些思考比中世纪以后的思考高明得多。古罗马也有——
现在很多所谓主流的法学界的学者是我的学生辈,你能够举出来的名字,很多都是我的学生辈,或者同学辈,我都很熟悉他们。古希腊的书,比如说亚里士多德的书,他们不认真读,有的学者给学生列书单,还把它列进去,自己不读的书让学生看。亚里士多德的《政治学》,实际上就是讲希腊几十个国家的宪法制度。所以,西方古代的法治文明的源头在希腊,而希腊文明来源于东方的中国。
“轴心时代”的古希腊同我们春秋战国时期的状态比较接近。我们也是“黄金时期”嘛,只是比它略早一些,周朝是我们的黄金阶段,到大周朝衰落的时候,周边的方国都起来了。
往前追溯,就会发现周朝的法治文明来源于商朝,周武王灭商纣王以后,就让箕子把夏商两朝的宪法整理出来。然后箕子就要求带着五千人中国人到了朝鲜,建立了箕子朝鲜,然后呢,他的朋友召公还有周公,就开始制定周朝的宪法。所以周朝宪法的蓝本源于商朝,商朝宪法源于夏朝。那么,夏朝宪法哪里来的呢?你总要去追问嘛。比如我们夏朝最大的法律家,就是现在我们李氏的祖先皋陶。皋陶怎么来的?一定要问嘛。一追问,发现他和我们杜家的祖先杜子业一样是禹王的七大臣之一。
禹王时期的法治文明哪里来的?舜帝!舜帝以前,是尧帝——《尚书》里面第一篇就是“尧典”,再往前没有记载了。尧之前是帝喾,颛顼,少昊。少昊朝的法律文化又来自黄帝朝。随着马王堆考古《黄帝四经》的出现,慢慢发现黄帝朝的法律文化源自哪里呢?源于神农朝,八代神农七十二代炎帝(72代炎帝中至少有8代神农炎帝),再往前追溯你又发现,神农的法律文化来自伏羲朝宪法。伏羲朝宪法古代都有没人敢否定,叫做政典,所以上古时期的宪法,分别叫伏羲政典、神农政典、轩辕政典。
尹建华:您讲的这些上古王朝,史书上确实有记载,但距离我们太漫长了,这到底是一种神话塑造,还是有考古作为依据和支撑?
杜钢建:有,而且这些考古就集中爆发在最近几年。2015年永州道县的福岩洞,我们专门到洞里面去看。福岩洞考证出来的是距今8-12万年的现代人类,就是同我们今天人类的智商没什么区别了,是现代人。如果我们再问,8-12万年前,我们中国社会是什么时期?这种考古发现,在韩国、日本可是不得了的,马上各个学科都会跟上研究,可中国史学界没人给它解答!
因为我们的史学家疑古已经疑到认为8-12万年前中国是没有历史的!易中天都说华夏文明只有3700年的历史,5000年他都否定。那你说出现5000年以前的东西,他怎么解释?解释不了了嘛。史学界的大家都解释不了,没有人解释!你到网上查,8-12万年前是哪个社会时期?只有一个人就是杜钢建讲了:这是燧人朝时期!
其实古人早就讲了嘛,8-12万年前是燧人朝,不是杜钢建讲的。今人不相信它,明朝以前有很多文献、材料都讲到这些朝代的历史!伏羲朝是距今5万年,燧人朝、有巢氏分别有多少年,古人都讲了具体数字的。比如我讲,盘古到现在至少327万多年,具体多少有不同的说法,这也不是杜钢建说的数字,古人早就说了很多。我的文章和书引用的材料都有出处,不是我随便讲的嘛。今天我们疑古疑到不学古人的书了!
尹建华:近来,湖南怀化的高庙引起了文化学术界的高度重视,甚至有人就认为中华文明起源于湖南高庙,因为高庙的文物符号已经蕴含了中华文化的基本元素了,高庙文化也被认为是伏羲文化。那边好像也超过五千年?
杜钢建:八千、九千年的也有,不同的文化层,那个文明就已经相当发达了。比如我说它是“白人”,与它那个长颅骨有关——因为我看了那个颅骨图片,是长颅,不是圆颅。还有白陶文化。而白陶文化就是西王母文化。西王母本身就是白人,犬戎族是人跟白狼生的后代。犬戎族是以白人为主的,当然后来也有一部分是黄种人——人种都有交叉,四色人种都源于大湘西地区。还有道县1万4千年到2万年以前的文化层,出了一个白陶器,我一看那个白陶就知道,那是西王母文化,白人文化!我到西方去看了整个古希腊考古挖出来的一系列的白陶器,那就是西王母时期的陶器,祭祀西王母的陶器。高庙这个考古非常重要,因为它已经拥有高度文明了。
高庙在上个世纪末就开始发掘了,本世纪初也有大的发掘活动,是2005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。几十年了,还没有完全披露出来。
考古是一个持续的过程。比如说柳江人(编者注:1958年发掘于广西柳州柳江县,铀系法测定距今6.7-22.7万年),七十年代以后每十年都会有一个持续深度研究的过程。包括马王堆,持续研究,一般十年左右会有一个新的研究成果发布。中国的考古遗址保护还是有问题。像在意大利,考古遗址就保护得很好。一旦发现,国家出钱保护起来,就地建起“国家考古博物馆”——中国下一步也应该这样!所有的考古都不应该由地方垄断,更不应该是少数专家垄断!专家一垄断,五十年、六十年没有结论,专著写不出来,外界就不了解。这种状况在我们好多考古发掘研究中都存在。民国时期就发现的考古遗址,到今天都没有很好地展现给国民。这些问题必须要解决——国家应该建立考古博物馆。应该把所有的挖掘材料公布于世!
我不是讲湖南的问题,我在北方就发现很多这种情况。考古发现几十年了,不能陈列出来,这就是大问题啊。人家意大利一挖出来,赶快建博物馆,玻璃罩就罩上,有安全保障,你研究就研究,但绝对不给你拿走的。你看,马王堆一出来,把她移走了!你马王堆申请“非遗”也申请不了了。很简单,你应该在原址保护!——这是马王堆的一个悲剧。
尹建华:近年还有什么考古成果,支持您的理论体系?
杜钢建:比如说关于语言。否定夏朝的人,认为夏朝的语言文字没有考古支持。可是2006年广西平果县就考古发现了夏朝文字,干桑石刻文。最早的一批石刻文,其文化层比甲骨文还要早。研究以后,我认为它不应该是夏朝才有的,之前没有几千年是发展不出系统文字的。我一直跟踪研究,古希腊的文字,古罗马的文字,腓尼基字母等,结果发现西方几种文字的脉络都源于夏朝文字!意大利认为罗马人皇帝发明了几个自己的文字,希腊人发明了自己的几个文字,这些文字在夏朝石刻文中基本都有,个别没有的,我在古彝文中找到了。
彝族是从大湘西走出去的民族,也带走了文字。这些考古表明什么呢?夏朝有文字!夏朝的国都在哪里?——有人问你找到了夏朝的文字,有没有找到夏朝的国都呢?夏朝的第一国都在张家界崇山——我专门有一篇文章谈这个问题。禹王的父亲被封在了崇山国,禹王接班以后在崇山开启的夏朝。它是这样一个历史。好,你问还有什么考古发现,在贵州的毕节,也有考古发现,都是17.8万年前的遗址了!我讲永州道县福岩洞8-12万年前的牙齿化石是燧人氏时期的,我还说过,如果继续在大湘西地区考古,一定会有超过十七八万年前的发现,我现在还这么说!再往前,我们有可能发现距今35万年前的现代人。
大湘西大有考古的空间。因为有巢氏第一代,距今在30万年前——有巢氏已经是现代人了,能够造房子了嘛,就是现代人。
尹建华:古人常说,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。您谈到文明起源的时候,会描绘出一个地理范畴,要熟知世界地理,比如您说“山海图”其实就是古代的世界地图。您也常谈到中国古代悠久的历法,这个和文明起源有什么关系?
杜钢建:我为什么要去研究上古文明呢?世界的法律、古代的法律都是这样,有几部公法是比较重要的,一部是宪法,国家要建立治理体系,要有国王、宰相等等,要有管理体系嘛等等,这是宪法的范畴。还有一部公法要研究,就是历法,天文历法,必须要国家颁布才能用嘛。
历法最早产生于什么时期?燧人氏的“挺木历法”,8-12万年前已经有考古印证了。在古代的湘西有一种树木,笔直的,非常高,用它来测日影,行刻度,于是建立了“挺木历法”。你想想看,这可以追溯到12万年前。之后才有距今5万年以前的伏羲历法,太阳历。然后才有黄帝朝的黄帝历法等等。你看《汉书》里面讲到的,古代十一种历法也好,七种历法也好,都有不同的描述。
所以,如果我要把“挺木历法”讲好,一定要讲燧人朝是怎么一回事嘛。所以,我研究法律历史文化,就要拓展到相关领域。如果我不去研究,别人会讲,那个朝代都是神话,哪有你的法律历史文化啊?!如果你把夏朝否定了,你还怎么向学生讲“夏刑”、“夏法”啊?学生会说,杜老师,夏朝都没有,你讲什么夏朝法律?你看看,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去研究!所以,燧人朝要研究,伏羲朝要研究——我讲伏羲宪法,人们都说伏羲是神话人物,哪有伏羲宪法啊?有了这些研究成果,就没有问题了。所以,我是从研究法律文化追溯到文明起源的。
研究到这一步,今天我们可以给出一个解答了。为什么呢?刚才谈到,西方各国都有“巨石文化”,八千到一万年以前,都是用来观察太阳的。把天空分为360度,太阳每走一度要75年,观察一遍下来要将近5万年,三遍是十五万年,还得不到规律。西方学界就说这是外星人干的,其实呢,这是中国人干的!上古中国人走向世界各地,设了很多观察点,这叫“天脐文化”。到了这个点,就把它作为中心点,然后呢观察它的运行,“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”——古人对地上所有的区划都有安排,对应了天上的二十八宿。比如湖南,我们在轸星和翼星之间,长沙叫“入轸十六度”等等,古人早就确定了,我们今人都把这些忘了。靠什么?靠上古观察天文得到的历法,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形成这种认识。——上古文明跟法律是这种关系。
有人说,这个杜钢建在帮助考古学界、历史学界做事,却不好好研究法律——他不懂嘛!他不知道我们法学有一个史学科,我三十多年研究的就是法史学,法律制度、法律思想都属于这个范畴。所以,“影响中国法制进程百位法学家”给我定的名称——每个人都有一个概括,表明他在这个领域的贡献——我的贡献就是最早提出“古代宪法与儒家宪政”。
尹建华:杜老师,我们知道,您是中共十六大报告的起草人之一,2003年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的直接参与设计者;您还推动儒家的“以民为本”理念写入了中共的一些政策文件中;在湖南,您推动“法治湖南”。您觉得您的新儒家思想可以和当下的政治改革怎样结合起来?或者说,新儒家思想怎样在当下的社会现实中体现其作用,即儒家内圣如何开出新外王?
杜钢建:过去的事情发生很多,有的不值得再提。不过我可以讲一下,我们现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怎么来的。03年的时候,我们接受了中宣部特别重大的委托项目,就是研究社会主义价值体系,一个是“价值体系”,一个是“保障机制”。一个是浙江社科界的朋友搞的,一个是广东那边承担的,最后我统筹,提交给中宣部。我本来是没兴趣参加的,后来一想,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传统文化纳入进去—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根本,应该是“仁义礼智信”,但你要把它分解成无论党员还是群众都容易接受的。后来中宣部提出了现在的十二个词二十四个单字这个体系。最早列的这两个课题都是我承担的。我认为这和传统文化的关联非常重大。
再有一个,中央政府曾经有下文,出现了“以民为本”四个字。当时刚出来的时候,有人讲“以民为本”这是儒家的提法,你共产党也提?媒体知道我起的作用嘛,马上《工人日报》就采访我,要我讲“以民为本”——因为我当时在国家行政学院工作,参与、推动一些研究课题。我想讲的是,现在大家都在倡导“大陆新儒家”,也认为我是大陆新儒家的一个人物,当然其他人也是。那么从我的角度来说,我们湖南的“大陆新儒家”应该标榜什么?这是一个问题了。我又开始要推动一些事了。
我认为要真正恢复中华传统文化,一定要在法律上讲两个制度,一个是天神制度,一个是祖神制度。要祭天,要祭祖!我们的祖先是有神的,是留有信息的,灵体在不同空间还活着的。什么意思呢?大陆新儒家走到今天,别人可能不好说,我一个人先说,我认为要破除无神论,走向有神论!这才是中华民族真正的未来。民族“今生”的基底要打牢,必须是“有神论”的。那这和我们共产党人有什么关系?做共产党员并不是说一定要无神论,“共产主义”理想是政治理想,不是宗教理想嘛。我认为共产党员可以信宗教,这就是我的理念。
尹建华:这跟当下中国的政策不一致啊?
杜钢建:我认为《党章》要修改!这很正常嘛。我们的《党章》的渊源来自斯大林时期的共产党,列宁在晚期对斯大林的倾向已经开始提出质疑了。列宁讲过,“唯物”“唯心”都不能把它绝对化,真理往前走一步就是谬论,不能轻信斯大林的意见。比如说习近平去年讲得很好,共产党员也要学习释迦牟尼佛祖,讲到了《心经》、《无量寿经》等等,说这些都是正能量的经文。
我相信,十年以后,不要到二十年,这些观点又会成为社会的主流认识!我共产党员一边干共产主义,一边我信仰一个宗教,有什么不可以的呢?信一个神有什么不可以呢?宗教要解决什么?要解决一个“来世”问题的。我们儒释道都要解决“来世”问题的。讲祖先,那是要有传承的,有“前世”,有“今生”,有“来世”的。而且今天物理学的研究,已经证明神是存在的。神的存在形式是“光体”,神的存在是在不同的空间。这么大一个执政党的理论,还要跟当前的科学理论对抗,你能抗多久啊?是不是?抗不久的。
共产党员可以不信神,但是你不能够不允许老百姓去信啊。而且老百姓信神有一个什么好处?社会稳定啊!你可以不谈党员的事,我就是党员,全国优秀党员!所以,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民族,必然走向堕落,民族整体道德水平必然是下降的。
但我不赞成“国教”,这是一个法律上的话题。法律上我们讲究“平等”,你国家不能提倡一种宗教而反对另一种宗教,不可以的。宗教信仰有民间的自由,你不要反对。实际上我们在少数民族地区就在做这种事情,比如说我们不允许“儒教”“道教”到我们西北地区去发展。有这个限制,实际上你就是在反对“儒教”“道教”了,这就导致伊斯兰教大发展——将来这是中国的一个大问题。为什么呢?将来这个地区肯定是要闹独立的!前苏联有车臣之鉴,背后就是伊斯兰文化造成的。
所以,要主张“宗教多元化”,当你压制一部分宗教的发展——当地的宗教可能你还压制不了——却打击了其它宗教发展,其实就是在支持当地宗教发展嘛。你国家“鼓励”伊斯兰教的发展,结果是什么呢?现在危机已经出现了,一个一个地区,一个一个村庄伊斯兰化。早上五点钟大喇叭就喊起来了,汉人也跟着在伊斯兰化、阿拉伯化。这是很危险的,所以我们法律上从来就讲,国家法律不能规定公民信什么、不信什么,宗教信仰有一个自选的“市场”,我们说的“思想市场”,要让公民自由选择。这才是正确的。
尹建华:就是说,您是认同宗教信仰的自由市场的发展,也就是思想自由的“市场经济”?
杜钢建:那当然啦!市场经济其实不是源于西方啊,我们今天都说学习西方市场经济,整个是不了解历史!我们的市场经济早在八千年前就有了,伏羲宪法、神农宪法、黄帝宪法,一路下来都规定了市场经济的内容。神农宪法中反对政府行为过度,反对政府的手伸得太长,其中讲管市场的行为不能过度,你要收人贿赂才准许进入这个市场,权力就会腐败嘛,影响市场经济的发展。大市场由政府管理,有政府搭建的服务平台,搭棚子下雨的时候不至于淋湿等等,神农宪法中都有这些规定的。所以你讲市场经济,古人就是这样的,有“市场思想”的。像中国古代的“出版自由”,顶多是事后的审查,哪有像今天的事先审查制啊?马克思就反对普鲁士新闻出版的事先审查制,我们今天还在施行。
如果我们想要改变这种状况的话,首先要推动传统文化的复兴和发展,先信“祖”,所以我现在推动的就是“百家书院、千家祠堂、万家祖谱”。相信我们每个人是有祖先的,一查祖谱你就会发现——易中天的祖先夏代就有,他说没有夏朝,那是在否定自己祖先的历史!当你慢慢了解祖先的历史后你就会发现,原来我们的历史那么久远,我们的祖先那么伟大,甚至先夏时期,历史都那么辉煌。所以,就是要从推动传统文化复兴开始。
“天神”、“祖神”很重要。法律应该要保护,鼓励大家要有一个“三统论”,“天统、地统、人统”,也叫“三道论”,“天道、地道、人道”,家里面都应该有“天地君亲师”这样古代的牌位。你可以放其它的神像,但这个牌位要有。“君亲师”是什么,就是“天地人”中的“人”。而所有这些,与“天”有关。一定要相信,宇宙中的恒星是有它们的生命,它是另外一种形态但不是我们这种形态的生命。它有高度的思维能力,不用我们这种语言就能思考高度抽象的问题。
你要不相信这点,你科学就会落后。比如说美国的科技,我相信一定走在中国的前面,因为它的意识形态在这个领域没有限制,这就是量子信息物理学。我们今天这几个人离开这里后,我们的信息永远都留下来了。他们相信这个理论,就开始在技术研究方面把这个信息提取出来——就是我们的前世,一万年以前,一千年以前,一百年以前,哪些人在这里呆过,是什么情况。一一都给你分析出来以后,那你中国的军事力量算什么?所有的军事导弹在哪里部署的,技术上它全能提取这些信息——人类社会都变了!
美国人现在在研究,中国科学家不可能研究,是不是?为什么不能研究呢,首先我们的指导思想,从小我们学习的,意识形态就限制了,没有“神”,你研究它干什么?没有“前世”,你研究它干什么?将来美国人对宇宙的生命体的研究,天体上的生命体的研究一定超过中国,因为它没有这种意识形态上的障碍。我们能培养研究这些问题的科学家吗?培养不出来。
尹建华:您倡导信仰“天神”、“祖神”,以及推动“百家书院、千家祠堂、万家祖谱”这些文化工程。那准备具体怎么推动呢?
杜钢建:我讲的百家书院,是要解决书院进社区的问题。我发现太多的人,有抑郁症、精神病等等,原因是缺乏社区平台的交流。进入城市社区后,一个楼栋的人都不讲话,见面最多点点头,防贼一样地相互提防。结果社区里面的各种心理疾病太多了。大家需要一个交流的平台。西方现在的社区是靠教堂,我们的社区,古代有各种庙、观,现在都没有了,怎么办?我建议用书院来代替,让大家有个交流平台,叫“百家书院”,一家书院带动十家祠堂,就有“千家祠堂”,一个祠堂带动十家“祖谱”,就是“万家祖谱”。
你说社区书院好推动,祠堂能不能在城市社区推动建设,其实祠堂是这样的:有的社区本身是乡村改造的,本身就有祠堂。广州花都区政府约我去考察,也是做一个报告。花都区现在有300多个祠堂了。长沙很多小区也是从乡村改造过来的,社区祠堂也会出现。但我更多的是强调“祠堂文化”,不一定在社区,而是在家里。你去看孙中山的故乡中山市,民国时期家庭的房子,一进门正厅就看到放着祖先的牌位,这就是祠堂文化,家庭祠堂嘛。不一定要搞一个公共的大地方,大家围在那里转就叫“祠堂文化”,每人家里祭祖先,这就是祠堂文化。
尹建华:非常感谢杜老师,今天对您的思想算是有一个比较系统的了解了,这里也祝愿您“百家书院、千家祠堂、万家祖谱”的工作能够顺利推动。